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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神杀人

用十万日元杀害儿子

——布道者三人被捕

(此故事根据新闻事件改编而成)

【青森电】上个月2月13日东北干线小凑、西平内间(青森县东津轻郡)线路旁青森县上北郡天间林村天间馆,发现无职业者坪得卫(四十一岁)的尸体,国家地方警察青森县总部和小凑地区警署判断为他杀,并展开进一步搜查,于8日后,逮捕了青森县东津轻郡小凑町御岳教教师须藤正雄(二十五岁),作为主要犯罪嫌疑人,并已于18日早晨逮捕了行商坪勇太郎及妻子御岳教信徒茂(五十岁)。此二人曾将被害人的生父,即上北郡天间林村天间馆的民生委员[1]农坪得三郎(六十一岁)介绍给须藤……

——《朝日新闻》5月19日晚报

想要抛弃儿子的父亲

公安委员[2]山田平作等待着夜幕降临,因为长子不二男在黑市交易被捕。他被传唤到镇警署。

“辛苦您了。”

署长似乎有些同情地迎接了他。不二男已是第五次进警署了。考虑到公安委员这一头衔,平作必定更觉得脸上无光。

因为平作在路上已下定决心,所以一见到署长就亢奋地说:

“这次我仔细想过了。因为无颜以对祖先牌位,我想此次定要下决心断绝父子关系及废嫡[3]。”

“是啊,我能体谅您的心情,但进警署的人最需要温暖的家庭。如果就此抛弃他,他只会误入歧途。”

署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,小野刑警接着说:

“如果断绝父子关系,就更无计可施了,只会多了一个坏人。”

他悔恨地唠叨着,能够感觉到语气中似乎带有“不要忘记父亲的责任”的意味。平作不禁怒形于色。

“能不能借用警察的力量改掉他的恶习?因为父母已经无能为力,所以就拜托你们了。”

“在理论上即便警察束手无策,父母也不能无计可施。因为父母作风如此,孩子才会走偏啊。身为公安委员却……”

因为小野言辞激烈,署长劝止住他。

“小野君负责不二男君的事件,所以感情才会有所变化。他热心工作,动辄容易生气,这是他的优点,也是他的缺点。因为不二男君也不是早婚的年龄了,或许给他找个好媳妇,他就能稳定下来。”

署长如此平静地说和。不了解的人听了似乎只觉得很稳妥,但了解情况的人听了就不仅于此了。因为平作的话,似乎可以理解为他要和二十岁左右的不良少年断绝父子关系,而实际上不二男今年都三十三了。

平作因为在现任妻子面前抬不起头,所以不曾对前妻的儿子不二男说过暖心的话。不二男从少年时代就像被当作雇农般养大。本以为如果没有战争,他就会更早学坏,早就离家出走了,但或许可以说是战争拯救了他,他踊跃报名出征。对他而言,军队和战争生活反倒是他最初的青春时代。

战争结束后,他开始学坏。虽然依旧过着父亲的雇农般的生活,但他从事黑市交易,有时和黑市伙伴谋划挣黑钱,常常受警局处罚。

每次遭殃的就是平作,警署说是和解,收取罚款。儿子盗取自己的农作物拿到黑市上卖,平作不但屡次受损,更觉脸上无光。不过,社会非但不同情他,更是无情地批评他。

“即便是傻雇农,免费也雇不来,长子已长大成人,却不给他娶媳妇,只是庆幸般地任意驱使他,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。”

平作曾对此社会评论很生气,但署长也提到不二男君的婚事,所以很不高兴。

“有人愿意做那种人的媳妇吗?如果有女人愿意,也是色情狂吧。”

他一时气愤,嘟囔着类似诅咒百年仇敌的话。

就在那时,平作注意到警署深处传出热闹的声音。

“南无妙法莲华经[4],南无妙法莲华经,南无妙法莲华经,南无妙法……”

“南无妙法莲华经”之声宛如瀑布声音般无限涌起。是女人的声音,却充满气魄。

“那是什么?不是警署里吗?”

署长苦笑着。

“从早上念到半夜。喏,就是那个山神行者[5]加久啊。”

“那个杀人的……”

“不是,好像加久没有犯杀人罪。因为太吵了,所以今天打算释放她。”

几天前,农户甚兵卫家发生杀害女儿的事件。该事件的起因是他家人把女儿康子(今年十八岁)监禁在一个房间里,不给她饭吃,并将她殴打致死。全家人有合谋杀害的嫌疑,而山神行者加久也在此计划中扮演了一个角色。加久说是要赶走附在康子身上的狐狸,住了十天为她祈福。镇上传闻不给康子饭吃,反绑其双手进行训诫殴打,都是加久的指使,说是为了赶走狐狸。

“但是深入调查后,似乎并非如此。这背后有甚兵卫一家的巨大阴谋——假装是加久所为,试图免除罪责。好像加久只不过是间接被利用了而已。因为似乎总有些人,试图利用邪教免除罪责,精神正常的人姑且不论,有能力的人则更技高一筹。”

署长懊恼地说明着。这时,小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“不二男这家伙,好像也成了山神的信徒。还有,加久这家伙,究竟是什么人?她是怎么注意到不二男的呢?她对不二男说有死神跟着他,说要帮他驱赶走死神。到昨天前都是如此,但从今天早上开始,不二男这个家伙双手合十跟着加久念起了‘南无妙法莲华经’。”

平作听到这些,眼神有了变化。

“那么说来,只要拜托加久,就能改掉不二男的恶习吗?”

“警察不懂神明的事情。”

“帮个忙,能不能让我见见加久,或许能改掉不二男的恶习。”

“哈哈哈,也不是不能让你们见面,喏,看那个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的怪人。他叫兵头清,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,他是加久的狂热信徒,担心教祖安危,才静坐在那个长椅上的。如果改掉恶习会变成他那样,或许也够让人操心的。”

男子如往常般穿着西装,初看似年轻的办事员。他安静地双手合十,并不是脸色苍白、病态的年轻人,而是有着运动员般的健壮体魄。因为他在安静地双手合十,反而充满了妖气。平作仔细观察后说道:

“不,那个人最无可非议了。请务必让我见见加久。”

最终,大家商量后决定让加久为不二男改掉恶习,她和兵头清暂时在平作家住下,为不二男祈福。于是,不二男和加久在当晚同时被释放,加上兵头清三人,都被平作带着出了警署。

然而,那之后过了三四十分钟,被淋成落汤鸡的平作孤身一人且脸色苍白地跑进警署。

欺骗神的人们

据平作所述,事情经过是这样的。

那日傍晚开始下起的雨,在平作起身离去时已变为倾盆大雨。平作的家离镇里很远,必须要翻过一座小山。

平作提着灯笼在前,走在山路上。这里的道路只有排成一列才能通过。因为大雨滂沱,加久也在高喊“南无妙法莲华经”,念个不停,因此无法听到其他声音。平作光是走山路已竭尽全力,在终于登顶的地方回头一望,后面跟上来的只有加久和兵头,却不见不二男的身影。

“不二男就紧跟在我身后,不至于突然消失吧。”

“因为他好像在坡道途中小便,我便超了上来。”

“混蛋!你是中了不二男的计策,才让他溜走了。那还怎么成功为他驱除死神,改掉他的恶习呢?已经用不着你们了,快给我消失!不二男这家伙,我饶不了他。让他在警署里与警察去商量断绝父子关系一事吧。”

平作捶胸顿足地回到警署。

听闻此话,吸着香烟的小野刑警吐出一口烟。

“我就觉得那家伙念经的样子太过玄妙,果不出所料。都说邪教骗人,但这个镇上的家伙流行骗邪教的人。即便骗得了加久,也骗不过我的眼睛。不二男的去向这种小事,不需要花工夫思考。一起来吧,我帮你抓住他。”

小野站起来,突然开始做外出的准备。

小野催促平作,冲进了暴雨中。他们从后街拐进甬道。

“嘘,安静点儿!”小野制止了平作,走到小屋门口,突然止步。

“啊。有人吗?”

平作看不懂现场的状况。

“欸,在哪?好像没人。”

“不是,我确实感觉到有人逃到那边了……下这么大的雨,真没办法。”

小野有些灰心,站在小屋门口,咚咚地敲着外面的门。

“晚上好,大月女士,晚上好。”

想来已经敲了二十次门,这时终于感到屋内有动静了。

“深更半夜,有什么事?竟跑到独居女子家中。”

“还没到半夜啊。差二十分到九点。再过三个小时,才到半夜。”

“是谁?是醉汉吧。”

“我是警察。有事想问你。”

“警察?哼,是谁?喝得烂醉。”

“开门!因为山田不二男的事情想问你。”

小野突然大声说明来意,屋内女人惊慌地把门打开。

“什么事?小野先生吗?有什么事?”

是个三十三四岁的女人,这个名叫阿久的寡妇是行商[6],是个颇有风韵的女人。关于她的各种传言不断。

“不二男来了吧?”

“没来啊。”

“哼,那你和谁睡着?里面的男人是谁?”

“没人来啊。”

“真的吗?我可进屋查看了。”

“好的,请进。请不要侮辱人啊。因为有邻居在。”

“邻居已经习以为常了。”小野突然冒冒失失地进到里面。哗啦一声拉开隔扇[7],因为里面只有一个房间,所以无处可逃。被窝里的男子猛地起身,一副已放弃逃跑的样子。

“哎呀,是铃木吗?铃木小助君,真是意外的会面啊。我可告诉你老婆啦。”

“我不记得做过坏事。快给我走开!”

“嗯,你只做好事啊。”

小野对他大加讽刺,却就此打住,穿上了鞋。

“请教你一个问题,刚才不二男来这里了吧?”

“不是说了没人来嘛。”

“什么别人,是不二男。他应该二三十分钟前敲过外面的门。”

“不知道,因为我睡熟了。”

小野走到下着倾盆大雨的屋外。身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,听到上锁的声音。

“刚才逃走的正是不二男。这个家伙,好不容易跑到他想念的女人那儿,却因先到的客人被关在门外,他似乎悄悄窥视了屋内。在这暴雨中可真辛苦啊。可行商的寡妇这种人不会紧张,她只是感冒了而已。”

平作听闻不二男有女人,心想原来是这个女人呀。

“这个女人是寡妇吗?”

“是寡妇阿久,村里最能干的人,是个爱戏弄人的女人。不知道她有多少男人。事到如今不要变得血肉横飞就好,但不二男稍不注意……”

平作在主路和小野分别。“事到如今不要变得血肉横飞就好……”小野的一句话印在他的脑海。

“竟然和坏女人扯上关系,真讨厌。”

他觉得好像都怪不二男,自己的家才变得乱七八糟。战争结束后,他把二町步[8]的田地增加到五町步,也购买了山林,在镇上是一个大家公认的体面老板。他虽已成为公安委员,但因为不二男,人们对他少有敬意。

“好不容易我才有了如此身家,却因为这个臭小子……”

平作怒不可遏。他志向远大,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什么新颁布的《农地法》[9],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是自古以来的农村传说。

太阳从这山升起,从那山落下,把两山之间的土地视为己物,每当雄鸡报晓,似乎就会增加一升黄金,他想成为这样的财主。而后被尊为百姓之王,他走在田地间,稻草人以外的所有人在泥地里下跪。放眼望去,所有的收成,所有的群山翠绿,尽归自己所有。

“只有太阳不能如我所愿。人类这些蠢货,必须让他们惶恐得不敢和我主动说话……”

他思考着梦幻般的生活。突然清醒过来,为这背离梦想的现实而怒不可遏,而首先最让他恼火的就是不二男。

中了妖术的神

平作在暴雨中筋疲力尽地回到自己家,家里的土间一片混乱。土间里加久和兵头在和妻子阿常争着进入屋内。

阿常一见到平作就跑到跟前。

“你怎么回事啊?要闲逛到什么时候呀?”

“我去找不二男了。”

“不二男早就回来睡下了。”

“是吗?比我先到一步吗?”

“你打算拿这帮人怎么办啊?据说他们要驱除附在不二男身上的鬼魂和狐狸。说是你拜托的,真的吗?”

“不,我是拜托过一次,但之后拒绝了。但是,算了,把他们扔在暴雨中也挺可怜的,所以仅今晚让他们住马厩吧。你们,来屋外!竟然想进入我家,厚颜无耻的家伙。因为可怜你们,今晚就让你们住马厩了,盖上稻草睡吧!”

平作把加久和兵头带入马厩。

要说为何从一开始平作就想把加久领进自己家,不是出于改掉不二男恶习的想法,而是因为他从甚兵卫家里发生的事件中得到了启发。

平作听到不二男成为加久的信徒时,就心想这下子可太好了。

因为平作对新兴宗教什么的不是特别感兴趣。他认为教祖和信徒等都是普通人,莫如说是一群蠢货。据说算卦先生称客人为妄人,那个算卦先生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占卜,过着贫穷的生活,他还不如妄人,是个蠢货。蠢货的神通之力之类的法力太荒唐可笑,根本无法想象。

然而,社会上确实有些傻瓜还不如蠢货,比如就有傻瓜成为蠢货的信徒。对于这样的傻瓜,蠢货确实有相应的神通之力。

“信徒按照教祖意愿行事。给加久点甜头,让她随意操纵不二男,如果可以的话,就一狠心……”

平作心想:因为甚兵卫自己也下手了,所以事情才败露,但如果万事交由来自神的神通之力,就不可能败露。

如此盘算后,平作就想着把加久邀请到自己家,不二男的信仰神明就是欺骗警察的手段,回家途中被不二男巧妙地抢了先,让他给溜走了,所以平作怒上心头,诅咒起了加久。

但是,平作又心生变化。如果不二男有那样的坏女人和伙伴,就越发有必要尽早收拾不二男。平作的脑海里回荡着小野的话。

“事到如今不要变得血肉横飞就好……”

连那个多疑的刑警,都认为因为阿久可能会血肉横飞。

“可以利用这个家伙。如果伪装成不二男因阿久被杀害的话……”

平作脑海里浮现一个新想法。

平作把加久和兵头领进马厩,让他们坐在稻草上。平作将灯笼立在正中间,静静地注视着二人:

“加久看起来不愧为厉害的行者,似乎能看到附在不二男身上的死神和狐狸啊。”

“我当然能看到。因为被附体的人有其影子。还能听见狐狸的叫声。”

“什么?你只能看到影子,听见声音吗?我可能清晰地看见附在不二男身上的死神和狐狸。死神和狐狸都紧紧贴在不二男的背上,双手缠在他脖子上,两腿盘在腰间,如藤蔓般紧紧地搂住他。死神和狐狸这两个家伙分别从左右肩探出,不二男的脸在正中间,仿佛是有三个脸的妖怪,但只有一个身体,仿佛历经几百年的藤蔓般生长进去,融为一体,丝毫没有放开的可能。”

“不,我定用法力驱除。”

“你小子只能看到影子,不要说大话了。我可是看得很清楚,却无能为力啊。哎呀,等等,等等。”

平作一边用袖子尽量掩住灯笼的光亮,一边侧耳倾听。

“哼,好像是幻听。因为死神和狐狸多疑,如果在附近商量,他们马上会觉察到,就会蹑手蹑脚地前来偷听。因为发出大的声响就会被觉察到,你们再靠前些。如果有灯笼火光,就不合时宜,所以熄灭火,你们拿出一只手!彼此紧握各自的那只手,共同商量吧!如若不然,就会被死神和狐狸夹在中间,被他们偷听到。好吗?”平作用左手握住加久的一只手,用右手握住兵头的一只手。

“你们也紧紧握住彼此的手。为了不弄错而抓住死神或狐狸的手,在有灯笼火之前最好再次仔细确认。熄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不能松手或改握他人的手。因为稍一松劲,就会被死神或狐狸的手所替换。握紧啦。那么熄灭灯笼火啦。”

平作尽量把脸贴近,吹灭了灯笼火。马厩立刻一片漆黑,只有蜡烛芯残留的很小的红点在微微地燃着。

“那么,这样就可以了。我说了,死神和狐狸的双手双脚都深深嵌入不二男的脖子和腰部肉中,所以不能取下来。也不能只杀死死神和狐狸。因为他们是类似三位一体的存在。为了帮助不二男,就很难保持不二男身体原样。因为他们的心脏和脖子也都重叠,合为一体进行呼吸,所以如若不能设法一下子断了不二男的气息,就无法驱除死神和狐狸。要刺的一声深深刺入不二男的后背到心脏的位置。短刀的刀尖刺入心脏,必须在他转身前刺入。如此横着倒下去后,接着砍掉不二男的头。不能带一点外皮。彻底砍掉后,必须将胴体和头弄得四分五裂。如此一来,死神和狐狸的头就会掉落。如此就能驱除死神和狐狸。如若不然,别无他法。怎么样?你们还不明白吗?”

加久的牙齿发颤发出咔咔的响声。

“是啊,是啊,就是那样。只要照办,就能驱除死神和狐狸。如若不然,就无论如何也不能驱除。三者重叠,刀扑哧一声刺入心脏,直达刀刃根部。三个头重叠在一起,一并斩落。必须这么做。只要照此行事,死神和狐狸定会被驱除。”

“是啊。不过,如果被别人看见了,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。把不二男诱骗到山里,必须在没人看见的深山里动手。”

“当然如此。因为我是山神行者,必须把他引诱到山神身边。日光[10]的深山里不错,一定要把他引诱到日光啊。”

“是的。必须在日光男体山的深山里行动。必须出了中宫祠后面更深处的山谷,在竹林中动手。那是兵头的任务,兵头能完成吗?”

“是啊,是啊,那是阿清的任务。阿清一定能完成。从后面扑哧一声刺入心脏,砍掉他的头。我一定能完成。”

兵头因为寒冷和亢奋而身体僵硬如石,浑身哆嗦。被这么一说,他的膝盖下方开始颤动,就像滴答滴答的时钟一样,牙齿发出声响。

“好的,我一定完成任务。我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。如今,我开始能看见神,能听见声音了。再加把劲,成为一名出色的行者。我一定要利落地除掉不二男身上的死神和狐狸。”

听到这些,平作更用力地握住二人的手,如波浪般摇晃着。

“南无妙法莲华经,南无妙法莲华经。”

他开始念起《法华经》的题目。自不必说,二位狂热的信徒亦跟随着,在关键时刻开始齐念。

国王诞生

那之后大约过了十天。在日光男体山中,发现了死去的男子。该男子心脏被刺,头被砍掉。倘若不是特定日子,没有行者会经过那座山。但因为恰在那天山里的村民经过此处,在行凶的翌日,尸体被发现了。这也算一大幸运。

因为从被杀男子的口袋中发现一封信,所以获悉了被害人的身份。真是幸运之至。自不必说,被害人是不二男,是邻县之人。如果这封信不出现,或许事件将永远无法解决。

这封信来自阿久,信上大概写着:在日光等你,希望你过来。我会事先派迎接的人在回马岭等你,希望按照此人的引领放心跟过来。在日光的山中有好多的话要说,想和你结缘。

“这么说是因痴情而杀人?可是,竟有这么蠢的凶手——特意郑重其事地砍掉头,却不检查口袋。真是作为常识而难以想象的愚蠢啊。”

不过,小野刑警与日光方面取得联系后抓住了阿久,通过审讯清楚地得知阿久当日在别处,还有很多人的证词。

阿久说不记得写过那样的信。

“喂,警察老爷,这封信出自男人之手。为了模仿女人的笔记,故意笨拙地歪着写。而我呢,靠行商过活。因为我从小学开始就跟随合适的老师学习书法,彻底钻研书法的真谛。借我砚台和毛笔,让你看看我秀丽的笔法。”

让她写来一看,的确字写得很好,以至于让人认为是哪家小姐写的。搜查重新开始,已经弄清了被害人的身份,因为有了作为证据的书信,就极大地限定了凶手的大致情况。只要清查围绕阿久的男人就好。然而,调查了阿久的情夫,却都有不在场证明。因为都是行商,所以各自都有明确的证人能够证明当日的所在之处。

小野陷入沉思。

“对了,信上写着派人迎接男子。因为不可能情夫去迎接,所以去迎接的男子不是情夫中的哪个人,必须是其他人。”

小野去车站调查,知道有人前一日购买了去日光的车票,翌日返回。此人便是兵头清。

“对啊。如果是兵头,因为在警察署和不二男见过面,可以完成迎接使者的任务。使者定是兵头。”

小野欢欣雀跃,开始寻找兵头的行踪。在平作的马厩里兵头和加久一起在祈祷时,小野抓住了他。

因为兵头招认,案件得以告破。作为谢礼,平作事后曾拿出十万日元,为加久建了佛堂。

平作被抓,他行使缄默权,一句话也没说。大概他将今世没能实现的梦想带入牢中了吧。或许在牢中,他的梦想反倒更容易实现。

“我是国王。把国王关在牢里算怎么回事?”

据说他有时会紧紧抱住窗棂,咬牙切齿地发出叫声。

注释

[1]民生委员,在日本市町村区域调查本地区居民的生活状况、对需要保护者给予保护指导的地方公务员。其主要职责为提高该区域民众的生活福利。

[2]公安委员,指管理警察的日本行政机关公安委员会的成员。——编者注

[3]废嫡,指剥夺继承人的家长继承权。

[4]此处指皈依佛法之意,日莲宗僧人信仰其所依的《法华经》,并寻求保佑时所念之词。

[5]行者,指日本民间认为能发挥各种神秘能力的宗教人士。

[6]行商,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,日本进行物资管制,而暗中购进大米等管制物资,走街串巷的叫卖者。

[7]隔扇,一种用于分隔室内外空间的门。由中国宋代的格子门演变而来。——编者注

[8]町步,日本人计算山林、田地面积时的传统计量单位,1町步约等于1公顷。

[9]《农地法》,指1952年颁布,为促进耕种者获得土地,保护其权利,实现土地在农业上的有效利用而规定调整农业用地相关的土地法。

[10]日光,日本栃木县北部地区,1954年设市。该地群山林立、林木繁盛,是知名的旅行胜地,有名山奥白根山、男体山。该地区山神崇拜、山岳宗教文化十分流行,其中二荒山神社中宫祠为祭拜山神的重要地点。——编者注